说一声再见吗

那天下班,不知道是不是下雪的缘故,这个时间的天已经没有上个月黑了。说实话,那个时候我是放松的,我像从世俗的世界又佝偻进自己的温柔乡里。地上堆积的冰雪把灯影的斑驳杀得一点不剩。我把手插进兜里,带上羽绒服的帽子,除了鼻子其他地方已经感觉不到冷意,心情也有余温。

电梯门出来,我从兜里抓出钥匙要开门的时候看见了海咪咪小姐家的钥匙。我现在大概只能叫她海咪咪小姐了吧,虽然她以前那么甜腻地叫着我爸爸。我放下要去开门的锁,掏出钱包翻找到海咪咪小姐家小区的门禁卡。于是,往事像一面白纱一样笼罩下来。

十月,我们认识的时候,距离是我心里的芥蒂。

十一月,我搭上去海咪咪小姐城市的航班。

我坐惯了夜里的航班,但那天,手里的书一直停留在某一页上没有被翻动。我在为未来的异地路做着规划,那些细节就像透过舷窗看到的地面城市灯火通明,我越来越有信心让这次不一样,心里开始以为自己能把“距离”干掉。当然,我也在想着海咪咪小姐的海咪咪,这不难坦诚。

在候机大厅的出口,我费了好几个周折才看见她带着小洋帽站在路边。她看见我,冲上来挽着我的手,笑意盈盈地抬头看着我。现在想起来,那种相逢像尽了烂俗的桥段,可我们一直乐此不疲,像我们总在吃那几样东西,而获得的能量和温暖却是依旧如故。她看上去好甜,接近凌晨的机场洋溢着温暖。

在去家的车上,那些轻车熟路的Star套路张牙舞爪。在她刚装修完的温馨的新房子里,她变成一只温润的小宠物……

我看着他卧室的灯,那是他问我喜欢哪个后挑选的。她床上的被子,是我喜欢的颜色。她表现得是我喜欢的样,像是极度要讨好我。那时候,我居然有一丝异样的感觉。现在我终于能明白那种感觉,原来那时候,我就觉得她原本很孤独。而夹杂的一丝不安,是我已经开始萌生出一丝丝怯懦的心意,怕自己没有足够的温暖去填满那样的孤独。她喜欢蓝色,写真里她穿着蓝色的卫衣。

她带我去看那座城市。城市很好,有善良的人,有热辣的风情,还有她温存的海咪咪。只要我开口夸赞那座城市,她就会脱口而出:“来啊,来这生活啊。”

离开的前夜,我亲自下厨做了晚饭。我们坐在她的客厅,我们渐渐微醺。我的歌单,她的音响,旋律让我们找到类似爱意难舍的情绪。

离开那天,天气十分温暖。我们走在人流里,她始终带着小孩子一样执拗的情绪。我一个人在广场的一角抽烟,看着她站在玻璃墙面前背对着我,距离给人的无力感像个梦魇一样开始冒出来。

回到自己的城市,我脑子都是她一个人坐在那个房子里的样子,那种感觉像脑海里被扎了根针。我想办法温暖她,让她知道我在。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,约定下下次见面的时间,我以为那可以给她温暖。可当她一次次急切地表露出欲望难耐的时候,距离给人的无力感开始在弥漫扩散。我开始越来越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扬起的欲望。也许是失望,也许是时间,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几天都不相互发一条消息,最后到甚至需要看到一些东西才能想起对方。我几次想给她打个电话,但时间在关系里塞了团海绵,试图去触及对方的勇气也被隔断了。我们约定的那些赴约的日期,有些已经在时间里成为过往,于是那个春暖花开的约定也不再说得出口了。

我试图在记忆里寻找,我们是否有相互说过再见,但脑海里没有那句“再见”的踪迹。但我现在也只能叫她“海咪咪小姐”,怕某些称呼是僭越。

我知道,故事的开头和结尾都是我的错。最初自以为能克服的“距离”一如既往地高大,显得我最初的信心是那么渺小又无耻。最后以沉默应对她的欲望,就给我自己的无耻加上了钢印,磨灭不掉。

我曾经用最不齿的角度设想过自己:“你不就是看上别人的海咪咪吗,在这装什么纯情和怀念?”可当我在门口看着那把钥匙和那张门禁卡的时候,在还没见过面的时候就已经邮寄给我的钥匙和门禁卡,我想起来的,真的,真的是她穿着蓝色卫衣的样子,短头发,笑起来透着东方气质的美。

“海咪咪小姐,我不知道你现在是如何想我。”

“海咪咪小姐,我不知道怎么处理那把钥匙和那张门禁卡。“

“海咪咪小姐,对不起!”

“海咪咪小姐,说一声再见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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